: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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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四年多了。我毕业,被分配,被急训,马上又要被流放到遥远的意大利工作了。这四年里,算上这次出国前的探亲,我只回过三次家。听说冯莼高考落榜后被她爸安排到车站当调度员。只干了一年,她爸爸查出肝癌,不得不卖了房子,举家投奔外地的亲戚,从此再无音信。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听车轮滚动的声音。四年前那个夏天,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思索如何应对冯莼。我想告诉她,我多么需要这个机会。我想告诉她,我多么厌恶父亲的人生。我想恳求她,不要告发我……可是,当她站在橱窗前沉默地看着我时,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会去告发我。也告诉了我,我夺走的,不只是一个机会……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我穿过一片杂草掩盖中的铁轨。这里曾经色彩斑斓,却在四年前戛然而止,重新变得灰蒙蒙了。我的裤脚扎上了几只苍耳,摘下来握在手中,有沉重的刺痛感。我想起冯莼十几年前问我的那个问题,也许我可以给出答案了:这只苍耳的心里,现在充满了悲伤。

  这一年的复试名单公布了,有我,也有冯莼。

  “要加油啊!”在复试前的晚上,冯莼对我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Metoo!”我回答道。

  我和冯莼都是偏科极其严重的人,语文英语好得不可理喻,其他科目差得不可一世。因此,像这种机会,无疑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我记得发榜那天,冯莼特意穿了一件红衣服。然而录取的却不是她,她屈居第二名,只比我低了两分。

  “恭喜你!”冯莼对我说,掩饰不住一脸落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再转眼时,她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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