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另类房奴,别样人生
盖好房子不久,雨季就来了,随着雨水的降临,不幸也不期而至,屋后那20来米高的土坎,经不住雨水的冲击,终于在一场暴雨中狠狠地坍塌了下来,淹没了半个房顶,妈妈叫喊着从屋里拽出我们姐弟三人,全家人顶着一把破伞呆呆地站在屋后的山坡上,看泥浆和石块一点点将我们的房子吞噬。村里人不约而同地来帮我们把房子从泥浆和石块中刨出来,为我们压惊,给我们出主意,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盖房子。以后的几年,每年的雨季,我妈妈只能做两件事情,淘阴沟和招待来帮我家淘阴沟的邻居。
再后来,我和妹妹离开家到学校寄宿,每到下雨天,妈妈就只能带着弟弟在屋后淋着雨看我们的房子在暴雨中残喘,而我,就悄悄地在课堂里哽咽,在被窝里哭泣,好害怕好害怕,有一天回家能看见房子,却看不见妈妈,直到十二岁那年的寒假,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和妈妈一合计,下了决心把那间苦难房子往前挪了挪,给坍塌下来的泥石留下足够的空间,以免夜里妈妈睡着的时候房子被压倒伤到妈妈和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自己拿主意,第四次参与盖房子,受尽了煎熬,流干了泪水,才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让我安心睡觉的小小地方。
我的整个幼年到童年时代,留下的都是关于房子的心酸的记忆,在和房子有关的苦难的成长中,年幼的我,早早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学会了坦然的去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
(二)尴尬的房子,无悔的青春
我第五次盖房子,是在二十岁那年,因为必须找个地方给带回家的男朋友搭张床,我和打工的妹妹省吃俭用攒了一年,再向朋友借了些钱,和父母一起在那间几经折腾的小屋面前,盖了一间小小的砖房,砌上围墙,围成了一个温馨的小院子。说起这个现在仍然健在的小院子,我的心中至今尴尬犹存,从学校毕业参加了工作,恋爱结婚自然排上了日程,原以为已经勉强摆脱了房子的困扰的我,再次陷入了房子为我设置的重重障碍中,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虽然我很平凡,但可供考虑的对象还是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之外,蝼蚁之辈者有之,有车有房者有之,出类拔萃者有之,高官厚禄者亦有之,说实话,我爱房子,我爱钱,我爱所有自命清高者嗤之以鼻的东西,在受宠若惊中,我纠结于嫁给爱情还是非爱情的矛盾之中,好希望苦命的自己就是那个的幸运的灰姑娘,不经意间遇上那开宝马的王子,他风流倜傥,他前途无量,他还有华丽的王宫,但基于对自己清醒的认识和对门当户对的笃信,加上对城里婆婆与生俱来的恐惧,最终我听从了心灵的召唤,不要面包要爱情,决定嫁给现在的丈夫。
妹妹和我同时确定了男朋友,但我家只有两间住房,妈妈、妹妹和我住一间,我爹和弟弟住一间,最多也只能再住下一个人,妹妹先下手为强,把她男朋友带回家了,我就没办法了,所以就一直拖着,直到我们凑好钱盖房子的时候,我才勉强带男友回家,他们四个大男人,就挤在五六平米的一个小空间里,这让我觉得非常尴尬。我们白天抱砖头盖房子,晚上就凑在灶台边讲笑话,盖好我家的房子,老公就回家了,奇怪的是,他丝毫也没有要带我回家的意思,我以为他还在犹豫之中,觉得特别委屈。再过了半年,老公终于带我回家了,坐了约两个小时的班车,再经过一天的步行,天快要黑的时候才回到他的家,到家一看,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婆婆安排我住的房间没有门也就罢了,竟然还四面透风,如此门当户对,我感叹自己的天才,我真是太能选择了!但在一番惊诧之后,我很快平静了下来,我告诉自己,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但我明显感到了老公的不自然,公公婆婆更是像犯了错误的小孩,轻轻地走路,小声地说话,不敢抬起头来看我,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下了,夜深的时候,正在上高中的小姑在漆黑的小楼上哀怨的吹着笛子,整个家没有一丝迎接新媳妇的喜悦,老公一言不发地坐在火炉边悲情地偷看我的脸,像是在等待我最后的宣判,仿佛这个家就是一个薄如蝉翼的玻璃杯,只要我轻轻一捏,立刻就能化为粉末,察觉到这些,我再也不忍心制造出任何一丝严肃的气氛,乖乖地摸索到那张为我准备的床上轻轻地躺下,从此,跟这个和我一样贫穷的男人,开始了我全新的生命之旅。
后来,我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讲到这一段,才得知当初老公不带我回家,也是因为没有让我睡觉的地方,他说,当初他好害怕带我回家之后我们的感情就完了,但更害怕再不带我回家,我们的感情就真完了,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说得很轻,我也笑得很轻,我们彼此都装作很平静,可我知道,我们的心里其实都特别的澎湃,因为他的不安和尴尬也正是我的不安与尴尬,就像他感激我能在那间四处通透的屋子里睡得安稳一样,想当初,我是多么感激他愿意和我一起抱起砖头盖房子呀。只有我们这样同样家境贫寒出身低微的人,才能理解我们老实巴交的农民父母,为什么辛勤劳作一二十年,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放下孩子一张床的角落,为什么会在如此破烂的房屋中接待心仪的媳妇,也只有像我们这样都是在苦难中长大的人,才会以同样的感恩的心,坦然地去面对生活中所有的际遇,互相体谅、相依为命。
在这尴尬的房子里,我的青春,自己找到了皈依的佛门。
(三)寂寞的房子,幸福的生活
有时不幸,有时惊喜,生活总是时时处处充满了意外,我对房子有过许多美好的期许,也做过许多竭尽所能的努力,但却想都不敢想像,有一天我也会在城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讲到这套来之不易的房子,还有一段颇为曲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