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他虽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做我的启蒙老师，当之无愧。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等时常脱口而出。那时我总爱用粉笔在石灰台上写下熟知的诗句或是名言，他便用缓慢的语调细细读过，又做一一讲解，从字义到句义，有时还会用通俗的例子做以说明。由于他那辈人生活环境的艰苦以及条件的限制，让他这个书生就此埋没。

年纪大了，各种疾病渐渐出现。手已不再是当年拉我长大的那双手，瘦着只是皮包骨，看上去小了不少，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一双脚也开始浮肿，手指按下去出现一个深窝，久久不会恢复原样，再后来肿胀厉害，穿不进去鞋子，脚后跟大半截露在外。患有严重白内障的他，视力集聚下降，每日三次滴眼药水的重任就交给了我，那双眼珠已不再黝黑且灵活，眼角布满白色粘稠状分泌物，整个眼睛看上去有些泛白，我不忍心拨开眼皮，手已在颤抖。

上了年纪的他，偶尔也会像小孩一样胡闹，说些不着调的话，发发小脾气，但他总是喜欢听我的，说几句哄哄，便会咧嘴笑了。长长的胡须，过半已经变白，老了，真的老了，就连巷子的小孩也喜欢逗他，跟在身后模仿他背手走路的样子，但他全然不知。这样转悠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