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忘不了您做的花卷
民以食为天,吃自然是那个时候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父亲一有空就爱为我们鼓捣些吃的,在那样贫穷拮据的岁月里,我依稀记得那些富有特色的饭,用马生菜惨地瓜面蒸菜团子,用马齿苋做一锅鲜汤,用槐花摊菜饼——·尤其是他做的花卷,那叫一个酷。没有白面,他将地瓜面玉米面掺在一起,用榆树叶的汁水和面,一层层洒上咸菜丁,蒸熟后热气腾腾的黄里透着墨绿色的花卷上了桌,让我见识了花卷的本色和父亲的巧手。看着我们兄妹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总是带着慈母般的微笑——再清苦的日子也要让孩子们过出滋味来,那分明是父亲的慈母情怀。
分田到户后老百姓日子都比过去好了。我那时正上中学,一周回家一次,靠从家里带的一包干粮挨过那几天时光,周末回家再去背一包,就这样周而复始,也记不清到底从家里从父亲手上接过多少包干粮,邻家大哥曾取笑我:“你爹给你做的干粮绕地球摆一圈不敢说,从家门一直摆到学校应该不成问题。”
正是长身体的年龄。父亲为让我吃得稍好一些,就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在我每次回家前就早早做好一锅花卷。这时的花卷已不再掺粗粮而全用白面,和馒头差不多,只不过要一层层加入葱油再一层层裹起来,比馒头要费事,当然比馒头可口,不用就着菜也能吃下去。
我无法和其他人攀比,我没有钱下馆子,我没有肉包糖包,我只有父亲的花卷。
有的人吃大米洋面也吃不出香味,中学几年里,我吃着父亲的花卷,照样唇齿留香。
父亲的花卷里有他瘦弱的肩膀和不多的工资,有他望子成龙的夙愿,有他把我送出大山的梦想。
在父亲眼中我们是一支支响箭,我老是觉得他做的花卷就是他尽力拉满的弯弓。
我吃着父亲的花卷,咀嚼着父爱还有母爱,我想让一个个花卷——能从家门一直摆到学校大门的花卷听到我暗暗许下的诺言:愿用父亲的弯弓换回一个灿烂的未来,对得起自己更对得起父亲!
那年,榕树花开的时节,我拿到了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年,我考了695分。那年我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