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镰
他好像忘了赴了这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去了就能逃避一些他头疼的问题。所以他去了那个富丽堂皇的酒店,站在了那满桌珍馐前。昨晚的席上看起来是宾主尽欢,可只有他知道自己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到后来一杯杯的酒中,他愈发晕乎了。推杯换盏之间,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答应了今天让那个王经理来他办公室“详谈”。
还有半个小时,那个王经理就要来了。李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半掩的门上贴的牌子,他想起来他爹后来说:“爹也不懂什么,当初给你取这个名也就是盼着你能积德行善。这回你临走了啊,爹也给我娃说道说道,咱做官啊,是人民的父母官,不管干啥,可一定要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良心,他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妻子也曾摸着肚子说:“宝宝啊,你要记住,你以后要像你爸爸一样当一个正直的人。”他愈发坚定了什么。
后来王经理来的时候,听他说完话,脸色从兴奋变成了灰败。他却莫名地开心起来了,感觉头顶上那把镰刀还在,但是被绳子系得紧紧的,那股凉意也慢慢消失了。
那天下午下了场雨,开了窗的屋子带着股清凉。他回家陪着妻子看完育儿频道就睡了。爹就在家门口的磨刀石上磨着镰刀,看着刀身一点点地褪去金黄的锈迹,他听见爹说:“咱这有个说法,说这干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被镰刀割伤。爹这一辈子没成什么器,可就是拿了一辈子镰,这身体还结实着呢。爹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就是等回来的时候,一定要陪爹下回田,给咱家的鸡崽子割个草。”李德就拿着那把镰刀下了田,站在田间,那刀在阳光下反射出白光。可他脸上带着笑,没有一点惧意。
妻子又被一阵腿抽筋的痛感弄醒了,看着身边带着笑意熟睡的丈夫,忍下了脱口而出的呻吟。静静地等着那阵痛楚过去,依偎在丈夫身边甜甜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