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品梅花
而梅,是翘楚。
孤山的梅,带着毒一样的芬芳,在清凉的早春二月,慈悲而开。
西泠桥下,是冻了一个冬天的残荷。孤山脚下,是白梅、红梅、姜梅。有点挣扎的开了,凌寒,独自。寒塘中,还有那单脚独立的鹤。“孤山梅影照残荷。”此时,乍暖还寒,冬意仍然冷俨俨,燕子还未衔春泥。可是,孤山的梅开了。
开始总有点小心翼翼吧,生怕得罪了谁,小小的一骨朵儿。又一骨朵儿,像一骨朵儿又一骨朵儿的寂寞。可是,不行了,要开了,爆烈地开吧——不过几天,纷至沓来的梅花全开了,开得很放肆。你嘲笑我吧,你嫉妒我吧,在一片灰色中,在薄雪的凉意中,孤山上的梅,怒开了。哪怕为了自赏,哪怕只为孤山而开。
就像林和靖,也许他未必要人懂得他。他有他的梅妻,他有他的鹤子,有他的孤山雪庐,足矣。——有的时候,人生只需要这样多。
有人说他隔世20年,每天素色布衣裹身,然后读诗书做画。一个人内心强大时,即使孤绝亦是富饶。长期与世隔绝,会形成一种特别独特的气场:清冷幽静,闲淡浑远,孤峭澹泊。
林和靖,他这样写梅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他这样写鹤:鹤闲临水久,蜂懒采花疏……少留文字,画不传人。孤绝的人就是一朵清梅,开得早,只为了与早春劈面相逢。只有早春的清冷才适合梅花,那热闹的小阳春三月和人间四月天是众花们的事情。独占枝头,哪怕开得并不夺人眼目。
选择孤山看梅,也是暗和了某种心情吧?——“你若来了,便是春天”。安静地坐在残荷池边发呆,近处是冷梅,远处是残荷。都美到极致,美到极致的东西,让人心生慈悲心酸哽咽。
就这样发着呆。身边有几个摄影师,他们用长镜头一直在拍。
以为他们在拍梅或者残荷,但不是。他们在拍残荷上发呆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