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桐花
孩子老婆热炕头,庄户人的幸福就是这样。桐花跟着幺哥收破烂、养鸡鸭,家里泊里,风雨泥水里都下得了手脚,三叔看着儿子、媳妇和孙子,结结实实的日子让他积攒了前半生的笑一下子都堆在脸上,娶桐花进门是他一生最明智的决定,尽管当时他背着幺哥和桐花给了媒婆五千的酬谢钱,为攒那钱断了他半辈子的酒瘾。
时光像流水,不过是三、两的年的光景,村里能养上四、五百只貂的人家一年的进项就是小十万,幺哥和桐花可是养了上千只的,桐花舍不得雇人工,自个担当着整个棚区的饲养任务,大夏天的,推着貂粪在棚区里走,车轱辘碾压着满地的蛆虫噼里啪啦地响,一千多只貂碗一天就要冲刷三次,发情期母貂心情烦躁,喂食时“嗖”一下窜出笼子,桐花的手上便豁出深深的血口子。能停下不干么?那些活生生的畜类少吃一顿可都不行。晚上桐花佝偻着腰爬上床,才几何时,那澎湃活泛的前胸,走路波浪一样颠簸的屁股变戏法一样从她身上失了踪影,干瘪的身子勾搭不起幺哥的兴头,连孩子都不待见她,夜里捧着奶瓶喝奶,含着硅胶奶嘴怡然睡去。一样的窗前明月光,幺哥浑身的腱子肉在夜色里闪着光,桐花看了看熟睡的爷俩,叹着气和衣躺下。
幺哥从貂贩子手上接过了钱,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厚沓沓的大钞,握在手里好实沉啊。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让幺哥笑出声来,那收获应该很值得人去想象的。村民们发现,幺哥很快买了苹果手机,有人看到午夜乡村的巷道里,穿着新郎西服,蹬着对钩跑鞋的幺哥一个人在月光下来回踱步,小村里的时尚是没道理可讲的。幺哥收拾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样,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人前从未说话的幺哥居然对着爱疯机放小鞭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转年泡桐开花的时节,幺哥已经从小村失去了踪影,有人在小镇的马路上看到幺哥臂弯里搂着一个身着高开衩旗袍的妖冶女人,边走边和放小鞭一样噼里啪啦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