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祖父和祖母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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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去世让我奶奶仿佛塌下了天,我跪在灵堂里也很难过,但却哭不出来,只是看到别人哭时眼泪自然的淌了出来,然后渗进冻的通红并已裂出蛛网般红纹的脸上,疼且冷。奶奶在后屋的炕上断断续续的哭着,但却不是一般的哭,她哭和爷爷唱的小曲儿一样有着词有着调,而且我能听出奶奶哭唱的词儿,她哭到:“大跃进里,我饿的恓惶,我的哥你半夜里回来,把肉包在树叶里给我塞进被窝……”
  
  爷爷去世时,我奶奶刚七十。在八十年代后期我家和社会都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她却依然孤独的生活着,孤独的坚守着我爷在世时的每一个生活细节。我爷爷生前每日都要熬煮罐罐茶,奶奶在后来的日子把熬罐罐茶当成了每日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冬日里天尚未亮,她便已在炕头的火盆中生好火,开始煮茶,约么一两分钟后头一杯茶熬好了,她把茶水倒进杯子里,却下了炕走到房子中间曾经摆放爷爷灵位的地方,虔诚的泼洒在地上,然后才开始自己喝起。大姑家离的本来也不远,因为姑父转业到了村子附近的铁路部门工作,日子宽裕的同时姑母也有时间方便照顾奶奶,但是奶奶却一直拒绝并不去常住。那年冬天我放假前,天极其的冷,大姑强行把奶奶接了去,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早上我去接她,奶奶很急切的等着回我们自己破败的家,但姑父母已给她生好了煮茶的炭火。奶奶煮好茶迷茫的看着姑父家铺着地板的地面,然后看房间只有我和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匆匆的把半杯茶水倒进了火盆边上的灰里边,热的灰猛然间炝了起来,她摘下头上顶的帕子,在空中急急忙忙的晃动着,急切的想让这浮灰尽快的落了下来,漫长的岁月其实却如同箭一样在飞逝,十年后的奶奶已年过八十,当她不便下炕去屋子中间泼洒茶水时,她便坐在炕上把头杯茶水顺着屋子中央的地方泼了出去。再后来她胳膊没有力气的时候,她索性把头杯茶,倒在了火盆边上。每次看着她倒茶把灰炝起来时候,我鼻子就酸的难受,我知道这多年来她洒下的那杯杯茶水也许能汇成一条潺潺小溪,但却不和道我爷爷是否准备在来世愿意煮茶相报?更不知我奶奶的那头杯茶是在坚守爱情的忠贞还是在执着的完成自己的信念?
  
  每次回家,就想好多人好多事,虽大部分记忆已如自己年少时的棱角一样,早已磨的圆滑顺溜,己模糊了原来的样子,但其中的许多细节,却如崖柏树上的瘤子一样,在心里长出了死结,只要看到有关的人和事,瘤子上的芯就隐隐的痛,刺着自己的心,再次加深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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