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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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姐和丈夫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到永年南大堡菜市场开过饭馆,经营一年,连本钱都搭了进去。二人不甘心,到峰峰矿区倒卖蔬菜,又赔了一塌糊涂。最终又回到了老家的责任田。回老家后又诸事不顺,每况愈下。期间,我曾托父亲给三姐捎过三次钱。后来父亲把钱如数退还给我。父亲说:你三姐不要,她这个人太好强,还不死心,还想出来找活儿干,你当回事帮帮她吧,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父亲的话我没有多想,认为三姐不过是一时的困难。1996年冬,一个在家乡中学当校长的老同学来市里找我办事,中午吃饭时,这位同学校长说现在农村学生失学严重,说他们学校一个初二女生,因为父母有病被迫辍学,退学时给校长写了一封信,说了自己的处境,校长看了直掉泪。校长问我能否在媒体呼吁一下,让社会都来帮一帮农村失学孩子。校长说出女孩子的村庄和姓名时,我杯中的酒洒了下来。虽然几年不见,但凭记忆我猜测这女孩子就是我三姐的大女儿——我的亲外甥女。
  
  我掏出手机当即给老家打了电话,核对无误后,我的眼泪滴进了酒杯,愧疚感沉沉压在心上。自己曾多次充当社会良知为那些素不相识的穷孩子呼吁救助,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外甥女也在救助之列。回家后我和妻子说了此事,在震惊之余,我们商定,不管花多少钱也要让两个外甥女上学。然而,我们未能如愿。
  
  后来才知道,由于多次挫折,一向要强的三姐和丈夫都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情绪,两个人性格都发生了变化,这自卑在心里压抑发酵,进而精神的堤坝崩溃。二人整天疑神疑鬼,闭门不出,家务和责任田都由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承担。经济入不敷出,生活困难重重,所有亲友都借了个遍,而在乡下的亲友们都不太富裕,救急不救穷,亲友们对三姐两口子都产生了反感。所以三姐一次次到市里来找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走进三姐久违的家门,眼前他们结婚时的土坯房已破败不堪,与周围邻居高大的红砖瓦房对比鲜明。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屋里与屋外一样寒气袭人。三姐见了我就手舞足蹈地怪笑,对躺在被窝里的丈夫说:我说外边有咱吃的饭吧,这不咱兄弟给咱找到好活儿了。她的丈夫神色异常地问我:你进来时后面有人跟着你没有?得到我肯定答复后,他说现在有人陷害他,不让他出门挣钱,还信口罗列了一串名字,他所说的这些人不是亲戚就是邻居,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菜刀,咬牙切齿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要坏蛋敢进来,我就坚决把他消灭掉。他边说边在我面前晃着菜刀,着实让我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他把我想象成了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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